《幽灵碎片》共三篇。本篇为第二篇。

前情请看《幽灵碎片（一）》。

5

郑启华在山门大学名头响亮，赵沐和曹宜涵调查时没费什么周折，在答应所有人对口供保密后，收获颇丰，最终附上的记录大概如下。

A.某清洁工

啥？你问郑教授是吗？这个真的接触不多哩。他不在这栋楼办公，只知道他每周二和周四都会来这里打乒乓球，好像是工会的活动。

郑教授那叫一个人缘好，所有人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这也难怪，他遇到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都会打招呼，不像其他有些老师，连教授都不是，见到我们就像见到空气似的。

扯远了是吧？不好意思。今天是吗？今天我倒是没有见到他，因为工会活动是周二周四嘛。不过，郑教授有活动室的钥匙，他偶尔也会在其他时间过来，和一些老师单独打球。

不过，嘿嘿，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好，好，我严肃，我说。除了周二周四，其他时间和郑教授一起来打球的都是女的，而且每次只有一个，他们打完球出来的时候，我撞见过很多次。这可是你们问我我才说的，我可不是嚼舌头根的人。

都有哪些人？这三四年我记得好像换过几个，最近的那个嘛，我想想……我大概记得长相，可是不太认识，看穿着可能是老师吧。你们有教职工照片？太好了，我看看。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这个好像是很久之前了……对，对，最近见到的是这个女老师，原来她叫顾雪。

问完了是吗？好，好，警官，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再见！

B.某工会成员

郑教授是么？他是我们工会的副会长，因为会长是校党委书记兼任的，根本没空管理，所以郑教授算是工会的实际负责人吧。

乒乓球活动室吗？那个地方是郑教授帮我们争取的。大概是三年前吧，教职工因为工资太低，意见很大，工会不得不出面向上争取。

不过，你们也知道，说到底，教职工的工资是党委书记拍板的，工会的会长又是党委书记，所以这种争取也就是摆个姿态。最后，学校只整了一间废弃的储物间作为教职工活动室，作为员工福利，就是那个乒乓球活动室了。

为什么是乒乓球活动室？郑教授喜欢呗，而且也打得不错。

谁有钥匙？钥匙一开始有四五把吧，后来郑教授总是借其他人的用，借了也不还，后来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有了。因为他是副会长，而且活动日从来都是第一个到，所以，也没人在意这件事了。

郑教授怎么当上副会长的？这我可不知道。是，他确实很年轻，但架不住老丈人厉害啊。魏校长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自己的女婿还是能沾点光的吧。

不过，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后，魏校长好像就不再理会他了，所以这个副教授一直没能转正。我可没说他全靠老丈人，但是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你们可是答应我这些话都是保密的？好，那就好。两年前的事情啊？你们回去看看档案就知道了。两年前，山门大学附属医院外科医生魏蕾教授精神错乱杀人事件。

大概描述一下？警方没有公布细节，但是当时这个案子的法医也是我们学校的，还是被害者本科时的同学，据说现场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这个魏蕾也是山门大学医学院的教授，是郑教授的妻子，也是魏校长的女儿。

被害者是学校的一名医学博士，还是魏教授的学生。叫李什么来着？我记不得了，你们去查档案吧，肯定有的。

魏蕾现在在哪儿？这我可不知道。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没抓到，后面说发现已经死了，但是也没办葬礼，我们也都是听说，没人敢去问魏校长和郑教授。

郑教授单独和别人打球的事情？这我可真是不知道。我平时下班也会经过那栋楼，没看到那间房有亮灯啊。

不过郑教授嘛，以前老婆在身边的时候，就一直女性缘挺好的。不过那时候，魏蕾仗着自己的老爸，对郑教授的家教可真是严……

现在老婆杳无音信，即使回来了估计也要牢底坐穿，他现在放松点自我管理，我倒觉得也正常。

不过，警官你不要误会，作为学校的一员，我是坚决反对这种现象的。

顾雪是吧？她是文学院新晋的明星讲师，前不久还被推举到山门文化频道录节目。乒乓球？没听说她会打乒乓球啊。我和她也不熟，不敢担保，反正活动日的时候我没有见到过她。

你们打听顾雪干吗？难道她和郑教授的死有关？好，好，不该问的我不问。

两位警官，我知道的就这些。好，好，有问题你们随时找我，告辞了。

C.顾雪

什么？启华，不，我是说郑教授死了？

没事，我没事了，咱们接着说吧。郑教授和我什么关系？当然是同事关系了，他是我的领导，也是我学术上的偶像和楷模。

乒乓球？我很少打，主要打排球。啊，你说有人看到我和郑教授啊……

其实……其实，这个我有在打的。活动日为什么不来？因为我打得不好，所以不想在大家面前丢人。郑教授人很好，所以非活动日的时候他会教我。等我水平有进步了，再参加活动日和大家一起打。

我是不是单身？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什么叫没有别的意思？我拒绝回答。

今天为什么没去乒乓球室？本来今天和郑教授约了六点半，但是五点半左右，他给我发了条信息。和我说今晚有事，让我不要来了。没想到，今晚他竟发生了这种事……

短信？当然可以。不，不行，你们不能拿我手机看，只能看那一条。

没有，警官，我不是要阻碍调查……算了，给你们看吧，请你们说话算话，一定要保密。

短信你们也都看了……应该也清楚我和郑教授是什么关系了。不在场证明吗？我收到短信后，就和几个闺蜜约着去看电影了，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为什么他会穿运动服？我每次去乒乓球室时，启华都是运动完刚洗好澡，他很喜欢在那里锻炼。开灯吗？不会的，我们在那间房时从没有开过灯。

谁会想杀启华？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刚来学校一年半，只知道他人很好，也很凄惨。

他前妻几年前杀死了自己的学生，直到现在还畏罪潜逃。两夫妻为了事业一直没生孩子，现在他孤单单一个人，可惜了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了。

警官，现在启华已经死了，我知道我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但是我真的是被他的才华吸引，才无法自拔的。

嗯，没错，确实不重要了。其他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我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如果要找的话，建议你们再尝试找一下启华的前妻吧。听说她之前精神不太正常，也有传言说她死了，会不会是她又出现，然后精神病又发作了？

好的，警官，我不乱做揣测了，如果我想起什么再告诉你们，再见！

什么？不会吧，她应该不会伤害我吧……好的，谢谢警官，最近我会格外注意安全，有什么可疑事件，立刻报告你们。

6

晚上九点，秦峰、赵沐和曹宜涵在秦峰办公室里围坐在茶几前，拨通了曹飞的电话，茶几上摆放着李心鹿案件的卷宗。

恰好就在两年前的这个时间，曹飞将李心鹿的死讯和魏蕾潜逃在外的消息告诉了郑启华。

“喂，囡囡。”曹飞浑厚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喂，爸。我这边开了扬声，身边还有秦峰、赵沐，我们有个案子想要请教您。”

“曹队好，抱歉这么晚打扰您。”秦峰说。

“不晚不晚，我没退休的时候，这个点不是家常便饭嘛。”

“叔叔好，也帮忙向阿姨问好。”赵沐寒暄完，赶紧抢过话头，“叔叔，我们想问下两年前李心鹿案子的情况。您应该还有印象吧？”

“那个案子恐怕我这辈子是忘不了喽。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魏蕾，她究竟死了没？”赵沐问。

“档案上应该写了，发现部分尸体，疑似死亡。”曹飞慎重地回答道。

“档案上只是简单一句话，这句话应该是您经过一个月的寻找和多方评估后的结果。我想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赵沐追问。

“当然可以，不过我能先问下你们为什么突然对魏蕾的生死感兴趣吗？我回答时也可以有针对性一点。”

曹宜涵虽然口头上“小秦”“小秦”地喊着，但是心里还是很尊重秦峰的，看到赵沐这么猴急地抢话，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不由得给他使了个眼色。

但是赵沐此刻的心里，只想到这个大案正好是给自己正名，摆脱档案管理员的机会，哪还管那么多。

眼看赵沐又要开口，曹宜涵一把拦住，笑着对秦峰说：“爸，那我们请秦队给您介绍一下情况吧。”

秦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思考了片刻，说：“曹队，情况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山门大学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者是郑启华。”

“哦？我记得他是魏蕾的丈夫吧？”曹飞问。

“没错。他的尸体面部肌肉被剥离后切碎，整齐地码放在现场。从碎尸的切口和手法来看，初步判断是手术刀。”秦峰知道这句话已经足够回答曹飞开始的问题了。

“死法确实和李心鹿非常相似，难怪你们怀疑魏蕾又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接着说，“案子发生在两年前，太具体的细节我可能也记不清了，但是当时的情况可以和你们说一下。既然你们那么关心魏蕾，我就先说魏蕾的生死吧。你们等我一下，我到书房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曹飞的声音接着传出来：“两年前的今天，李心鹿被杀害后，魏蕾从现场消失。当时我们查了小区的监控，发现监控在前一天被破坏了，附近的监控也未能捕捉到她。

“由于李心鹿的尸体损坏情况严重，根本无法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所以她离开犯罪现场的时间范围无法缩小。

“从郑启华的口供和报案人说明的情况来看，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均有可能。由于魏蕾的身份证件和护照均在家中，仅持有极少量的现金，也未发现银行卡消费或取现。

“事后我们也花大量人力监视调查了所有有可能帮助她的家人和朋友，都没有和她联系的可能性。

“综上，我们判断她无法乘坐交通工具远离，当时我部署了大量的人力在市内寻找，可一直查无结果。案发当晚十点左右，郑启华收到魏蕾暗示自己即将寻死的短信，所以我们揣测她可能真的选择僻静处自杀。

“大概一个月后，星期四的早晨，城郊火葬场的一个工作人员发现前一晚清扫干净的焚尸炉里出现了人体焚烧后的残余。经法医对骨块分析，确定为完整女尸，身高165cm到170cm之间，生前左臂骨骼有裂痕。

“调查后发现，魏蕾身高169cm，大学时曾遭遇一起交通事故，左臂骨折位置和长度与焚烧炉骨块情况一致。

“之后我们继续对魏蕾寻找了半个月左右，由于没有其他辅助证据，警局人力有限，就没有再继续寻找下去。”

“这可不是自杀。”秦峰和曹宜涵还在思考，赵沐先开口说。

“没错，焚化炉虽然操作简单，但是一定要有人从外面操作才行。说到这里，”曹飞突然想到，“但是，焚尸事件后，我们调查了所有和魏蕾关系密切的人，没有人能够在那晚出现在焚尸炉旁边帮她。”

“所以，有个人帮她杀害了李心鹿并逃脱，然后又帮她完成了自杀。”曹宜涵思考着，“可是为什么是焚尸炉呢？想着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也是当时所有人一致认为魏蕾精神失常的第二个原因。”曹飞说。

“火葬场当时没有监控吗？”赵沐自言自语。

“这个我能回答。”秦峰将档案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一处给赵沐。

“由于之前一个工作人员将火化过程亲属的录像私自外泄，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考虑到火葬场也不会存在盗窃等现象，就将监控撤了，也没有人巡逻，因此也没有目击者。

“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魏蕾和另一个人是用撬锁工具从后门进入的。”

“叔叔，您刚才说所有人一致认为魏蕾精神失常的第二个原因，那第一个原因是？”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曹飞沉重地回答：“当然是李心鹿的死法了。一个外科医生，本应治病救人，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

赵沐本来也猜到了这个答案，虽然心里极度排斥，他还是将档案翻到记载李心鹿尸体的部分。

当天上午十点，郑启华离开。下午七点左右，李心鹿的师兄瞿于振来到李心鹿家，本意是询问她下午为什么缺勤，而且不接电话。敲门没有回应后，他拨打李心鹿电话，发现屋内传来铃声。

出于担心，瞿于振将门撞开，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客厅地板满是鲜血，于是立刻报案。

“曹飞带队到达现场时，看到瞿于振脸色蜡白，在门前呕吐。客厅的茶几上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肉片，足足有七百余片，但是除此之外的尸体并未在现场被发现。

“后经法医DNA鉴定，肉片为李心鹿所有。现场有搏斗痕迹，也勘查到魏蕾血液的痕迹。

“这是自1996年‘刁艾青案’之后，又一起重大碎尸案。但是由于接触的群众不多，凶手也推测死亡，所以并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反响。

“但是案子当时留下的疑点之多让我一直觉得心有不安，魏蕾就像个幽灵般困扰着我，后续我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会不会有所突破，但是很遗憾，直到我退休，也没能有所推进。”

曹飞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幽灵还是回来了。也许是魏蕾，也许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人。”

“叔叔，我再冒昧问一句，有没有可能，两年前的凶手不是魏蕾，而是另有其人？”赵沐问。

“小赵啊，你的这个疑问我们当然考虑过。但是，李心鹿的尸体被手术刀切为七百余片，薄厚均匀，显然是医学人士所为。

“两年前，我们监视调查了所有和魏蕾关系密切的人。有这个能力的人中，要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要么就是和两人毫无瓜葛。”曹飞语气中有些愧疚，“我们当时没有找到这个人。”

赵沐在档案里看到走访的范围，点了点头。

话筒中曹飞接着说：“碎尸到这种程度，即使在犯罪分子中，也是一种少见的心理特别扭曲的行为。有可能，魏蕾真的是亡者归来了。”

电话会议聊完已经是深夜，“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急了？”从公安局出来后，赵沐问曹宜涵。

曹宜涵看着赵沐的眼睛，说：“我要是你，也会急的。”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赵沐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杆缠得这么疲倦，什么也不能收留。’这是一首名叫《豹》的诗的第一句，从你在档案室工作后，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到它。”

曹宜涵笑着说，“是本姑娘带着你入行的，但是本姑娘知道你的能力远超过我。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发光发热的。但是，不要那么抢小秦的风头嘛，好歹人家也是领导。”

赵沐看着晚风撩起曹宜涵的发丝，月光让她面容皎洁，突然发现自己解脱了，从心里忘掉了档案室、案件和这世间的一切，只想亲吻眼前这无与伦比的女孩。

如果魏蕾有曹宜涵十分之一的悟性，三个人的命运或许会完全不同。

“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这个吻还是没有发生，赵沐不知道自己还在等待什么，等这个案子结束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7

第二天刚到档案室，赵沐就收到曹宜涵短信，让他速来会议室。

郑启华案作为两年前李心鹿案件的关联案件，在局领导的批示下，进行并案处理，划出专案组侦破，由秦峰任组长。此刻会议室里，坐着山门市刑警队的精锐。

赵沐进门后，发现会议圆桌并没有留自己的位置，曹宜涵在角落的椅子上向他招手，他尴尬地走过去坐下。

“局长的新指示，觉得咱们两个太嫩了，达不到参加这次专案组的条件。但是小秦和局长争取了下，咱们可以旁听观摩。”曹宜涵递过来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先好好记笔记吧。”

赵沐笑着看着曹宜涵，心里想，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秦峰看到人已到齐，庄重地说：“我现在宣布，‘七一六案’专案组正式成立。由于郑启华案和两年前李心鹿案很可能为同一凶手所为，因此经局领导批准，对两案进行并案处理。

“同志们，两年前的案件，也就是李心鹿案中，目前仍存在多项疑点未能解决。当时案件负责人是曹队长，以他的经验和能力都未侦破的案件，就不用我再提醒大家这些疑点的难度。

“现在郑启华的死，让这些疑点再次浮出水面。这一次，我们要紧密联系两起案件，更加细致认真，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一定要将这一残忍的凶手绳之于法。

“这次会议先由大鹏介绍一下郑启华案的情况，再由飞少介绍李心鹿案的疑点及与此案的联系。”

大鹏是一名入职两年的警官，用曹宜涵的话说，算是“天分稍欠，勤奋有余”。

大鹏将面前厚厚的一摞笔记本摊开读起来：“郑启华，男，四十一岁，山门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山门大学工会副会长，于二〇一四年七月十六日晚五点半前后死于乒乓球活动室。

“法医从其骨骼前额处凹痕推断，郑启华应是开门时先被人用钝物击打前额至昏迷，门前的少量血迹证实了这一点。

“凶手将其捆绑后使用锐器刺入郑启华胸腔致死。死后凶手将其面部皮肤和肌肉用液体烫伤，剥离后碎尸，切成片状码放在乒乓球台。

“同样放在乒乓球台的还有一瓶福尔马林试剂，里面浸泡着李心鹿尸体的碎片，应是凶手作案后留下的。

“经人员排查，郑启华五点十分离开自己办公室。当晚其本与山门大学一女教师六点半约在乒乓球活动室约会，后不清楚是本人还是凶手在五点三十分，也就是案发时间前后短信取消了。

“死者的手机并没有在现场发现，报案的那名员工折回楼内时间为六点十分。

“因此，郑启华和凶手均在五点三十分前到达案发现场，凶手作案后在六点十分前离开。

“现场除李心鹿尸体碎片外，其余未留下任何凶手痕迹，推测凶手应是佩戴橡胶手套作案。作案所用的击打物、刺入物以及手术刀均带离现场。

“案发现场所在楼房没有安装监控，由于昨晚下着雨，路上撑伞行人较多，其他监控也未能拍到有价值的内容。以上为郑启华案的主要内容，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

大鹏坐下后，会议桌前的警员互相讨论了下，都频频摇头。听大鹏说的情况，除了将问题引向了两年前那个没有解决的问题之外，并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

“请问，”大家的视线突然被角落里的声音吸引过去，秦峰看到赵沐站起来，“尸体碎片的厚度是多少？”

大鹏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没有发现，一时语塞。

“说说你的看法。”秦峰示意赵沐接着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李心鹿的七百多片碎尸，厚度均在2mm上下，可见凶手手法纯熟。如果厚度仍相符，增加了同一人犯案的可能性。”

“这个厚度没有统计，但是仍可以认为是同一人犯案。”飞少接过话来，“我来先说一下两案的关联吧，这样你就清楚了。

“大鹏刚才其实说到两点关联：第一，李心鹿的尸体碎片，正是两年前郑启华从李心鹿家离开，留下他的妻子魏蕾和他私通的李心鹿两人独处，这才造成了最后的惨剧；第二，作案手法，两起案子都是少见的手术刀碎尸案。

“但刚刚法医汇报了另一项重要发现，也是这一发现，让我们可以肯定两次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飞少停顿了一下，在场的人都将头微微前倾，想知道究竟发现了什么，“在郑启华的尸体碎片上，发现了李心鹿的DNA。也就是说，这是同一把手术刀。”

赵沐听完，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也没想明白，于是点点头先坐下了。

“我再继续说一下李心鹿案中，前队长曹飞留下的几点疑问：第一，现场发现李心鹿七百余片肌肉及皮肤碎片，骨骼和内脏器官一直未能寻获，推测可能被带走后处理，但原因不明——目前我们仍未寻获遗失的骨骼和器官；

“第二，现场手术刀遗失不见，未能寻获——这点目前我们已经很清楚了，是凶手将其带走；

“第三，魏蕾是如何知道郑启华与李心鹿约会的。据魏蕾同事描述，当日她是接到一条短信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这条短信究竟是谁发的？发的内容是什么？又是谁提前破坏了监控？——目前查获一个未实名登记的号码；

“第四，魏蕾在仅携带少量现金而又未联系任何亲朋的情况下，是如何逃离现场以及自焚死亡（或者伪装自焚）？

“第五，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魏蕾之前并未有任何精神疾病和反社会行为，究竟为何做出碎尸七百多片的行为？”

赵沐听完这几点，刚要有所补充，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匆匆离开。

8

“邻市的同事借阅档案，很急，他们大队长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十个小时内务必给到他们。”赵沐看到门外是曹宜涵，没等她问起就直接说。

“本来还指望你参加进去，能够有人来替你一下，现在看来是悬咯。”

曹宜涵摇了摇头，看到赵沐神情有些沮丧，接着安慰他，“不过，你走之后，也没有什么值得听的线索。这可是我爸都没搞定的案子，指望他们快速侦破也不现实。虽然他们不带咱们俩，咱们可以自己行动啊。你出脑，我出力。”

看到赵沐有点被鼓动起来，曹宜涵拍了拍他的肩膀，学着秦峰的语气说：“我现在宣布，‘七一六案’专案组之无敌霹雳组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