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杀人夜(上)

二零零零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是当月第四个周五。傍晚时分,一辆丰田从山门市中心一路向西驶去,穿过了两圈环城高架后,来到了尚未开发的城郊。

丰田车在一根电线杆旁停留了片刻,然后远远地开去了。一个钟头后,狄梗穿着迷彩外套和草黄色的靴子,从车子驶去的方向走了回来,站在电线杆处四下张望,车子的踪迹已经看不到了。

电线离地面大概四米左右,承载着城郊几个区县的电力供应。狄梗从包里掏出砍刀,向悬在天上的电线扔去。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火花四溅,电线被切断了。狄梗满意地捡起砍刀,走向路边的草丛里,匍匐下来。

郊区依然静谧,只是多了一个融在荒草里的人,他的旁边没有任何交通工具,鞋子故意穿的大码,衣服也肥大不合身,但双目如炬,死死盯着路的东方。

这片领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

1

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嗡……”“嗡……”两部手机同时响起,一男一女先后猫着身子走出放映厅。

“喂,秦队,对,赵沐和我在一起。好的,我们这就过去。”

赵沐兴奋地问道:“有案子?”

曹宜涵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向放映厅里面看去,嘀咕了一句:“电影才刚刚开始,真是的。”

赵沐牵起她的手向电梯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回头说:“办案要紧。结局我知道,回头我告诉你。”

“赵沐你诓我的吧?”到了电梯前站住后,曹宜涵问,“这可是《周五杀人夜》的午夜首映场,这才看到开始,结局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怎么敢诓你?”赵沐看到电梯来了,赶紧把曹宜涵让了进去,“这是真实案件改编的,十四年前,确实有个这样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叫耿迪。”

“耿迪……狄梗……化名是吗?”

“没错,还有个更有趣的事情,后面还会出现费朝队长,你也反过来读试试?”赵沐得意地冲着曹宜涵笑。

“费朝,朝费,曹飞?不会吧,难道是我爸?”曹宜涵想了一下,“不对啊,这种不都是会标注‘真实故事改编’吗?我还以为只是虚构的呢。”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咱们先办案要紧吧。”赵沐出了电梯,直奔停车的地方。

“还卖什么关子……”曹宜涵拍了赵沐一下。

“话说,这还是挺应景的。”赵沐将车子发动起来,看曹宜涵系好安全带之后说。

“应景什么?”

“咱们今天看的是什么电影?”

曹宜涵看了下电影票根,“《周五杀人夜》。”

死者住在湖丰区翠湖新城3单元一楼,两人到达现场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因为犯罪现场在居民区,所以在场的警车都没有鸣笛,但还是有些睡眠浅的人听到车子的动静,从窗户观看。

赵沐和曹宜涵进入警戒线,看到门口站岗的警员似乎神情有些不对。这时飞少刚好从房间里出来,面色沉重,看到两人来了,简单向他们介绍了下死者身份,便招手让他们一起进去。

房间的地板是米色的,赵沐观察到在门口的地方有醒目的血迹,被证物带圈了起来。血迹很少,只是分散的几滴,不像案发的地方,更像是凶手为了进门做出的攻击行为。

这么看的话,更像熟人作案,赵沐想,如果是陌生人,这个防盗门有猫眼,又有防盗链,死者是独自在家的女性,应该不会开门让凶手有伤害她的机会。开了门又不让凶手进来,那么……

“会不会是情杀?”曹宜涵在一旁冷不丁问。

“哦?你也这么想么?”赵沐会心一笑。

“没错,”曹宜涵将门口血迹的可能性也推论了一番之后,指着玄关上的照片墙,接着说,“死者是29岁左右的女性,照片上她和父母的合影居多,说明她的家庭关系比较和睦,凶手不是来自家庭。”

“这些照片没有一张是与男人或孩子的合影,所以很可能她还没有结婚。但是你看这里,有一双男士拖鞋,”曹宜涵指向鞋柜,“从拖鞋的形状和磨损程度来看,应该是穿了很久,但是上面灰尘的分布,说明这个拖鞋的主人很久没来了。所以,我推测他昨晚到来后与死者在门口产生争执,一怒之下痛下杀手。”

“不可能是她爸爸的鞋么?”赵沐问。

“这……”曹宜涵眼睛转了一转,抿着嘴说,“好吧,你说的有可能。”

“没有可能,”赵沐指着照片墙,“你仔细看看,在这张照片之后,就只有她和妈妈的合影了。之前,都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赵沐指的那张照片是死者的毕业照,照片里死者的爸爸看起来瘦骨嶙峋,看上去十分虚弱。

“死者穿的是学士服,可以推测当时在22-23岁,现在死者已经29岁。这双拖鞋如果是她父亲的,也是6年前的了,新旧程度看上去可不像。而且,”赵沐将曹宜涵拉近照片,接着说,“从这张全身照可以看出,死者的父亲最多穿40码的鞋,但是你看这个拖鞋的脚趾和脚后跟的压痕,少说也有43码。”

曹宜涵点了点头,这时秦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催促两人进去。

不知是死者生前所为,还是警员为避免其他居民偷窥,客厅的窗帘已经被全部拉起来了。但是客厅的吊灯十分明亮,将整个屋子探照得如白昼一般。

尸体就在客厅中间,赵沐刚一看到死者的惨状,与曹宜涵切磋推理的轻松一下就被吓退了,一时竟有些缓不过神来。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法,难怪刚才的警员面色那么难看。

客厅的家具都是红木制品,正中间放置着茶几,死者浑身赤裸,跪在地上,双手被捆在身后,上身趴在茶几上,歪着头对着赵沐和曹宜涵,鼻子上有大块瘀青。死者的眼皮上贴着透明胶带,无法闭合,眼珠微微向外弹出,嘴里塞着一团深褐色的湿毛巾。

白色的灯光打在死者本就惨白的肌肤上,形成了刺眼的光晕。这已经让赵沐有些恍惚,再看死者的头部,太阳穴上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金属圆片贴在上面。

赵沐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发现死者没有其他致命伤,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强忍住后,指了指那个圆片,问道:“不会……”

“没错,”秦峰点点头,“半尺长的钉子,刚好钉到茶几里面。”

顿了顿之后,秦峰指了指茶几上死者挣扎的痕迹,接着说:“钉入后应该是立即死亡,这些挣扎的痕迹说明……”

现场突然沉默了,每个人都在想象着死者睁着眼睛,感受着凶手在自己太阳穴上瞄准钉子的心情,大部分人都打了个冷颤。

“死者有被……”曹宜涵指着死者赤裸的下半身。

“初步看来,没有。“法医崔易回答。

“家里的财物?”赵沐问完,看到一旁的飞少摇了摇头。

“既不为色,也不为财,应该是仇杀吧。”曹宜涵将刚才和赵沐在玄关的推理向秦峰说了一遍。秦峰点点头,让飞少尽快去寻那个拖鞋的主人。

这时大鹏从屋外进来,打开笔记本,说:“刚才走访了周围的几家邻居,也联系了死者的家人,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死者名叫杜娜,29岁,山门鼎和区人,是一名普通白领。在家里是独生女,其父在七年前因病去世,她一般周六上午会回家去住,陪伴母亲,周天晚上再回来。”

说到这里,大鹏顿了一下,让在场的人一起感受那份惋惜:如果杜娜周五晚上就回母亲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杜娜性格一直比较内向,不爱和人交往。我们查证后发现,今晚她从支付宝上买了《周五杀人夜》的单人电影票,这也说明了她真的比较孤僻。公司的同事对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只说她按时上下班,做事谨慎小心,每天自己带便当,很少和大家交流。

“而且,杜娜的工作内容和其他人没有利益纠纷,也没有向上爬的野心,他们都很确认杜娜在工作上,不会有这种严重到杀人的仇人。感情上,据周围的几家邻居反映,杜娜家里之前出现过一个男人。但是大概在两个月前,两个人吵了次架,那个男人摔门而出后,这个屋子就没见过别的男人进出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杜娜才开始每周回母亲家,之前她只是隔三岔五地回去。这个人的名字,我们推测杜娜的母亲赵晓青可能会知道,但是因为担心老人家在电话上得知自己女儿的死讯,可能会出意外,所以已经派人将其接到局里了,稍后问话。”

“果然,”秦峰看了赵沐和曹宜涵一眼,转过身对法医说,“麻烦把现场的情况也一并说下吧。”

“好的,秦队。”法医崔易回答道,“现场痕迹十分明显,首先,死者在门口被重击鼻部,从玄关的血迹和死者的鼻骨断裂情况可以推测,这一重击力度十足,剧烈的疼痛会让死者短暂失去行动力。

“之后,死者将毛巾塞入死者嘴中,并将其双手缚于身后,再使用剪刀等工具将死者衣物剥去。最后,将其眼皮贴住,使用钢钉刺穿其太阳穴致其立刻死亡。从室温和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应该已经过了5-6个小时,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周五晚上七点到八点。”

“这个时间段进入小区的人员录像,得尽快查看。”赵沐说。

“这个单元外的监控被破坏了,破坏痕迹很新,很可能就是凶手做的。小区门口的监控已经在调取了,但是翠湖新城是个很大的小区,进出人口太多,想要核查也得明天了。

“今晚咱们先提前看下有无特别的可疑人员。对了,现场的证据采集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局里等着杜娜的母亲吧。尸体就麻烦崔法医待会儿带回去解剖,看是否还有新的发现。”

赵沐对现场还没有勘察仔细,所以要求再待一会儿,曹宜涵自然也申请一起。大队人马走后,现场只剩下崔易和两个搬运尸体的警员。赵沐和曹宜涵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查了一番,又仔细查看了杜娜的尸体。就在崔易有点不耐烦的时候,赵沐开口了。

“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赵沐还是没能完全克服见到尸体就发憷的心理,思维有些受阻,只好焦急地揉着太阳穴,“但是我还没弄清楚哪里不对劲。”

“你是觉得,很可能不是仇杀吧?”曹宜涵从浴室走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隐隐觉得不是,但又找不到理由。”赵沐说。

“理由就在浴室。”曹宜涵指了指自己刚才出来的地方。

赵沐走进浴室,重新看了一遍。浴室并没有什么异常,所有洗漱用品都整齐地摆放着。赵沐打开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面满满地塞着毛巾、牙膏等囤积品。原来如此,赵沐走回客厅,冲曹宜涵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儿卖什么关子,我大半夜的在这儿陪你们,总得说给我听一听吧。”崔易咳嗽了一声。

“好吧,既然崔法医那么爱好推理,我们就说一说,崔法医来评定一下。”曹宜涵说。

“我哪是爱好推理?法医的工作是以事实为准绳,才不会猜来猜去。这只是闲着无聊听你们说一下。”崔易忙不迭表达出自己对自己法医身份的自豪。

“崔法医,正常的法医介绍现场情况的时候,应该主要描述尸体情况吧,你倒是绘声绘色地把犯罪过程再现了一遍。你要说不爱好推理,我可不信。”曹宜涵接着说,“在开始的时候,我和赵沐都推测为情杀,很大原因是死者为凶手开了门。但是,看到案发现场之后,我们的这个推测都被动摇了。”

“怎么说?”崔易又扫视了一遍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现场没丢财,对吧?”

“对。”

“死者也没有被强奸,对吧?”

“对啊,一不劫财,二不劫色,这不更证明是情杀吗?”崔易更加不明白了。

“崔法医,假如你是杜娜,如果有个人将以这种方式杀害你,你会一点都没有预感吗?”

“这……这种死法,应该是已经到了不共戴天了吧?预感应该是有的。”

“那你会给他开门吗?”曹宜涵接着问。

“当然不会,”回答之后,崔易想了想,又说,“有可能他本来没有想杀我,是进来之后谈不拢,才起了杀心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曹宜涵指着死者太阳穴的钉子说,“有三个原因,第一就是这枚钉子,尺寸太特殊了,不太可能出自杜娜家,也不会有人平时会随身携带,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早有预谋;第二是浴室的毛巾,杜娜所有的毛巾都是浅色的,唯有这一条是深色的,很明显不是她家中之物……”

“等一下,不可能是之前那个男人留下的吗?”

“你看这个屋里,有任何男人生活的痕迹吗?”曹宜涵问完,接着说,“所有的剃须刀、牙刷、衣物都没有存在的痕迹,说明杜娜已经将那个男人彻底逐出了生活,为什么会单留一条毛巾呢?”

看到崔易没有再问,曹宜涵接着说:“这第三,就是拖鞋。也就是杜娜唯一留下的东西。拖鞋这种东西比较特殊,谁来都可以穿,所以我猜她才留下来的。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证据,如果是进来时还比较友好,之后临时起意杀人,那么杜娜在让其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拖鞋拿出来呢?从拖鞋上的灰尘情况来看,至少有一个月没有动过了。”

崔易听完之后,哑口无言,于是看向赵沐。赵沐本来正蹲在尸体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尸体朝上的侧脸观看,听到曹宜涵已说完,冲崔易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拨弄死者的头发。

“那,既然不是情杀,也排除了强奸和抢劫,这……难道是随机杀人?”

“可能还不止,”赵沐拿自己的手机冲着尸体侧脸的各个角度,连拍数十张照片,“崔法医,有个事情我可能需要你尽快帮忙确认。”

2

现场彻底检查完后,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冬夜很浓,且格外冷清。

“你刚才是装的吧?”曹宜涵坐在副驾上,打了一个哈欠,问赵沐。

“我装什么了?”赵沐被传染了,也打了一个哈欠。

“刚才,我看到你在我之前,就已经仔细查看那双拖鞋了。所以,你已经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但就是故意装着眩晕就是在让我表现,对不对?”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赵沐笑了笑,“但是毛巾我确实漏掉了,幸亏你心思细。”

“你说,咱们已经推断出杜娜的前男友不是凶手,为什么不告诉秦队他们呢?”

赵沐想了想,回答道:“推理的时候我们可能认为有些事情是必然的,但实际上都是概率事件。有可能那个前男友直接赤脚进了屋子,两人起了争执,杜娜送他走时在玄关被他袭击,留下血迹,然后他恰好是个木匠,随身携带着钉子,然后制造了这起惨案。

“至于那个毛巾,可能仅仅是留下作为抹布,所以没有丢掉。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咱们还是要核实的。再说,这个也不是那么耗费时间。”

到达警局的时候,秦峰正陪杜娜的母亲赵晓青走出办公楼。这位可怜的母亲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不停地用手去抹,脚步也颤颤巍巍的,如果不是大鹏在旁边扶着,随时可能会摔倒。

目送赵晓青去验尸房后,赵沐走上前问秦峰:“秦队,她知道那个人么?”

“知道,杜娜的那个男友没有嫌疑。分手之后,他就去了广东。赵晓青刚拨打了他的电话,我们的定位系统显示他确实在广东省,赵晓青也确认就是他的声音无误。”

“那小区监控呢?”

“安排了两个警员在看,因为凶手在之前的任何时间进入都有可能,潜伏在小区里,在之后的任何时间出去也有可能,所以排查量很大。所以,当前我们只好先排查晚上7点之后走出小区的人员,寄希望于凶手犯案之后立刻离开这一情况。”

赵沐沉思了一下,将自己刚才在现场的怀疑告诉秦峰。秦峰点了点头,说:“问完赵晓青之后,我也这么认为,进办公室说吧。”

走进办公室后,秦峰倒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回头翻了翻桌面上的材料,对两人说:“指纹比对加急做出来了,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哦?”赵沐听到后将端到嘴边的茶杯放了下来,眼睛怔怔地看着茶几。如果早有预谋,杀人后没有留下指纹应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秦峰和曹宜涵看到赵沐的反应,有些无法理解。但是看到赵沐正在认真思考,所以两人也没有打扰他。

“现场也没有发现鞋印、毛发等。”秦峰将一沓照片丢在办公桌上,“这个不速之客杀完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敞开门走了出去。”

“不,他可能留下了一些东西。”赵沐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将一张死者侧脸的照片打开放大。秦峰和曹宜涵凑过来仔细观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赵沐将照片又放大了一些,秦峰才发现死者的颧骨处有两处轻微的擦伤。“这是?”

赵沐并不着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的证物袋,一起放在茶几上。但是比较奇怪的是,证物袋是空的。

“这又是?”这次换作曹宜涵来问了。她拿起证物袋对着灯光看去,发现好像袋子的底部有一块碎屑,凑近看去,发现碎屑是浅黄色的,微微有些卷,上面还有细微的纹路,“木屑?这是你从死者头发里取出来的吧?”

曹宜涵又看起来手机上的照片,“这两处擦伤,是手上的老茧吧?”

秦峰听后,也查看了这两个证物,皱着眉头说了句:“犯案人没有戴手套?”

“可是这说不通啊,一个预谋杀人的凶手,怎么会不戴手套作案?但是,他又把自己的指纹、脚印隐藏得一干二净。”曹宜涵自言自语道,“除非……”

“除非,他是蓄意向我们挑衅。”赵沐又将另一张死者侧脸的照片从手机里打开,“你们看,毛巾是湿透的,而卫生间里所有毛巾都是干的,说明这个毛巾是浸过水后塞入死者口中的。

“但是如果是死前就将湿毛巾塞入嘴中,死者可能会被毛巾挤出的水分呛到,无法控制,很难钉入钉子。所以,我推测,这个凶手是将干毛巾塞入杜娜口中,杀人后,将毛巾取出,把指纹等痕迹擦洗干净,再塞回死者口中。”

“一切证据都在死者嘴里,但是死者无法开口说话了。”秦峰点点头。

“不仅如此,凶手杀人后能够有条不紊地处理案发现场,可见心理素质非同一般。宁愿事后擦去指纹,也不愿事前戴手套作案,说明其杀人时有自己独特的癖好,并自信能够掌控现场。犯罪现场恐怖,但毫不紊乱,说明凶手虽然心理扭曲,但对犯罪手法有着严格的要求。这样的凶手,是以此为乐,甚至可以说,以杀人的快感为追求。所以,”赵沐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所以,通常情况下,这不会是一起个案,而会是连环杀人。”停顿了几秒后,秦峰接着说。经过了上述分析,虽然三人对此已心照不宣,但是秦峰说出后,都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殉难者”一案后,山门市已经十一年没出现连环杀人案了,如果真有人牵头挑衅警方,恐怕治安问题又要乱象丛生了。

“还记得今天首映的那场电影吧?”赵沐打开手机里第三张照片,递给曹宜涵,里面是杜娜尸体的正脸,“你觉得,会不会有所关联?”

“《周五杀人夜》么?”曹宜涵回忆了一下,突然兴奋起来,“开场闪过的一些画面里,死者的眼睛也是这样被粘住的。可惜那部电影咱们只看了个开头。”

“不只这个,影片是根据凶手被捕后回忆的方式展开的,开头那个片段实际上是狄梗被捕的片段,时间是十二月的第四个星期五,我刚想到,昨晚恰好也是十二月的第四个周五。”赵沐接着说,“十四年前,因为当时案件数量太多,局里的人手紧张,连破案都来不及,所以破案后档案的编制很潦草。

“案件的档案只简略描述了凶手被逮捕这一情况,很多细节和当时的照片我在档案中都没有找到,实在是可惜。这部电影结合了当时的一些采访和小道消息,也许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走,去电影院。”秦峰站起身。